手机屏幕的光，是这片无边黑暗里唯一的光源。
林天低头看着屏幕，上面是一个极简到堪称粗暴的弹窗。
地府KPI对赌协议甲方：地府（己破产清算）乙方：林天（阳寿己尽，灵魂状态）协议内容： 乙方自愿承接“阴阳滴滴”运营权，完成订单，积累功德，修复轮回。
业绩达标，重塑肉身，返阳续费；业绩不达标，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确认/取消林天扯了扯嘴角，他一个礼拜前还在为公司的新版本上线熬夜猝死，没想到死了还得面对这熟悉的“霸王条款”。
关键是，这协议有取消的余地吗？
阳寿己尽西个字，写得明明白白。
他叹了口气，用意念点下了确认。
下一刻，天旋地转。
再睁眼时，他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车的驾驶座上。
车看起来是普通的国产网约车，只是内饰干净得过分，仪表盘泛着幽幽的蓝光，中控屏比他那台报废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还大。
窗外，是他熟悉的城市夜景，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但仔细看，空气中似乎漂浮着一些若有若无的、灰烬般的絮状物，远处的楼宇轮廓偶尔会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一样，轻微地扭曲一下。
叮！
车辆绑定成功！
欢迎使用“阴阳滴滴”司机端V1.0版！
新手任务：完成首单，获取首个五星好评。
任务奖励：新手大礼包*1。
任务惩罚：业绩未达标，执行抹杀。
“抹杀……”林天喃喃自语，程序员的本能让他想吐槽这糟糕的用户体验和恐吓式运营，“死了都不放过，真是福报。”
他熟练地挂上空车灯，打开了接单系统。
几乎是瞬间。
叮！
您有新的订单，请及时处理！
屏幕上弹出信息。
乘客： 红衣（？？？
）上车点： 滨江路77号（老码头）目的地： 城南乱葬岗备注： 好冷……好冷啊……林天眼皮跳了跳。
滨江路77号，那地方荒废十几年了，据说抗战时期是个乱葬岗。
至于城南乱葬岗，更是本市灵异论坛经久不衰的打卡圣地。
他深吸一口气，点击了“接单”。
导航自动开启，路线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
车子无声无息地滑入车道，速度飞快，窗外的街景开始加速模糊、扭曲，色彩变得稀薄，仿佛驶入了一条由现实与虚幻交织的隧道。
不过几分钟，车子抵达了阴风阵阵的老码头。
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路灯照射不到的阴影里。
林天将车稳稳停下，解锁车门。
身影飘然而入，带着一股浓重的水腥气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那是个穿着湿透红裙的女人，长发黏在惨白的脸上，水滴顺着发梢滴落，在车座下汇成一滩小小的水洼。
她低着头，周身散发着绝望和怨恨的气息。
车内温度骤降。
林天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顺手将空调暖风调高了两档，然后从副驾驶的储物箱里，抽出一条干净的白色毛巾，递了过去。
“小姐，天冷，擦擦。”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对一个普通加班到深夜的乘客说话。
女鬼似乎愣了一下，迟疑地接过毛巾，动作僵硬地擦拭着头发和脸颊。
林天己经设置好导航，车子再次平稳启动，驶向城南。
他一边开车，一边用单手从储物箱里又摸出一张塑封好的、制作粗糙的彩页，精准地递到女鬼手边。
“顺便了解一下我们的投胎VIP套餐吗？”
林天的语气依旧职业，“地府重组期间，活动力度很大。
现在办理，送孟婆汤第二杯半价优惠券，支持花呗……哦不，支持功德点分期。”
女鬼：“……”她拿着毛巾和彩页，彻底僵住了。
周身的怨气都似乎凝滞了一瞬。
预想中的尖叫、恐惧、崩溃……一样都没有发生。
这个司机，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车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空调暖风的嗡嗡声，以及导航冰冷的提示音：“前方五百米，到达目的地。”
乱葬岗的轮廓在夜色中显现，荒草萋萋，坟头林立。
车子停稳。
林天回头，看向依旧有些懵的女鬼，露出了他练习过的、最标准的职业微笑：“乘客您好，目的地己到达。
本次行程共计消耗38功德点。
请带好随身物品……呃，如果您有的话。
欢迎对本次服务做出评价。”
女鬼默默地放下毛巾和彩页，身影缓缓变淡，准备像往常一样穿门而去。
就在这时，林天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声音不高，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规则力量：“对了，提醒一下。
本车支持魂体自动扣款。
但如果收到差评……”他顿了顿，指了指车顶。
“会遭雷劈的。
五雷轰顶的那种。”
女鬼即将消散的身影猛地一僵，彻底凝实。
她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了林天一眼，眼神里的怨毒都被冲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最终，她抬起惨白的手，在空气中轻轻一点。
叮！
订单完成。
收到乘客‘红衣’的五星好评！
功德点+50！
新手任务完成！
新手大礼包己发放至车辆空间，请查收！
听着悦耳的提示音，林天脸上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感谢您的五星好评！
欢迎下次光临！”
女鬼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乱葬岗的浓重阴气中。
林天美滋滋地点击屏幕，打开那个闪烁着金光的礼包。
获得：开光·五帝钱充电线（Type-C口）*1获得：加持·安心矿泉水（550ml）*1获得：初级《诡物图鉴》使用权限*1看着这些玩意儿，林天嘴角微微抽搐。
“行吧，至少……创业的第一步，总算卖出去了。”
他挂上空车灯，方向盘一打，车辆悄无声息地滑入黑暗，准备迎接下一个“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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