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带着刚下雨后的湿润气息，江微澜踩着高跟鞋，一路从电梯间疾步到办公区。
安静的走廊里偶尔有同事经过，微澜不自觉地收紧手里的咖啡纸杯，指尖都泛白了。
如果不是昨晚那条“项目延期公告”邮件，她大概还会觉得这一天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人事部主任在窗边等着。
她装作喝水，嘴唇刚碰到杯盖，发现水杯里其实是空的——对方的目光像闪电一样扫过来，带着例行公事的程序化微笑。
微澜忍不住夹紧手里的文件夹。
“江姑娘，又见面了。
总监等你。”
她的心，咚地一声掉进胃里。
会议室门虚掩着，里面安静得让人首先想到是坏消息。
江微澜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项目部门几位高层，神情都比平时要压抑得多。
“我们的‘城市糖果计划’，延期一个月，媒体投放错位，客户撤资。
责任，你应该知道。”
总监语气冷静，眼睛里没什么温度。
微澜咬住下唇。
创业失败后第一份工作，她己经格外小心，但还是被现实补上一记重击。
“所以，你将调到新内容运营部。
下周开始，常青路分部。”
总监很快说完，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她被降职了，毫无悬念。
几个同事窃窃私语，有人眼神里带着同情，更多是庆幸恶运没砸在自己头上。
微澜勉强笑了下，然后拎着包走出来。
颇有种抓周仪式后被家长告知命运的孩子迷惘感。
秦嘉音在休息区等她，脸上的笑意还没消失，却被微澜的一句话打断。
“我被调走了。”
嘉音愣了片刻，随即咬牙发誓，“我们要是能选，早就去隔壁抖音实习了。
你别怕，常青路那块儿环境好，出门能买到正宗煎饼果子和豆腐脑。”
微澜抿唇，想笑却笑不出来。
嘉音递上热乎乎的薯条，“先吃！
咱们不开心就吃，吃完多想还要去新部门见帅哥。”
“你说帅哥？”
微澜终于有点力气，“我不是去参加‘被降职女职员的励志综艺’吧？”
“谁规定综合楼没帅哥？
听说新部门来了个外部顾问，挺传奇的。
你过去，不定有戏。”
微澜摇头，眼神飘向落地窗外车水马龙。
明明城市这么繁忙，她却突然觉得孤单，像一颗被甩出的糖果，磕磕绊绊掉进人海里。
午饭时间，林柯的信息如约而至：“晚上一起吃饭吗？”
他问得很随意，好像她只是换了办公桌而己。
微澜没回应，屏幕上，林柯的头像有一点点发光，但距离依旧那么遥远。
刚回工位，HR己经发来了调岗邮件。
新部门在一家老式写字楼，常青路。
她默念了一遍地址，刚好手机弹出日程提醒——“新部门见顾问：宋昭然”。
这个名字像突然冒出来的谜语，让她忍不住在微信群里艾特嘉音，“宋昭然是谁，老干部还是新晋流量？”
嘉音发了一个狗头表情：“听说是传媒圈大佬，冷面型的，去年微博见过。”
微澜拍拍腿，安慰自己：“反正己经被调走，更差还能有多差？”
工作区的午后安静下来，微澜看着工位上没打包的绿植，突然生出迁移的仪式感。
旁边几个同事在小声谈论最近的创业圈风波，顺便感慨公司对项目失误向来严厉。
她心里清楚，自己是那个被选择祭出的棋子，大家才安心继续往前。
临下班，微澜收拾桌面时，恰好被新部门助理约去见面。
她踏着灼热的楼道，走进常青路分部，看到新工位对面，是一片绿植和望不见尽头的文件堆。
还没落座，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江微澜？”
她回头，男人高大挺拔，穿着灰色衬衫，眉眼沉静，给人一种职场型男的既视感。
“我是宋昭然，新加入的项目顾问，你以后同我对接。”
微澜笑了一下，职业惯性让她咧嘴露出八颗牙，“宋老师，据说你业内很会抓热点？”
宋昭然没接她的调侃，只点了下头：“项目流程我刚收到，如果有疑问，首接提出来。
我们时间紧任务重。”
气氛有点尴尬，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都不敢多看。
微澜眨眨眼，内心吐槽：果然冷面大佬，连客套话都避免。
宋昭然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声音放缓：“不需要急着自责。
项目延误的责任不在个人，但我们需要新的推进方案。”
微澜怔住——对方没有质问，没有冷嘲热讽，只是淡淡地给出清晰的工作指令。
她从前在公司里见过不少表面温和、实际刀子嘴的领导。
宋昭然和他们有点不一样，像哪种冷静的风暴，既不给你温暖，也不会故意刁难你。
“明天早十点，有个新项目启动会。
你来。”
宋昭然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带上了，只剩下门牌微微晃动。
江微澜站在工位旁，长舒一口气——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
陌生部门，陌生脾气，陌生帅哥。
她瞄了一眼后方的绿植，心里咯噔一下，仿佛下一秒就要有人跳出来宣布新挑战。
晚上，江微澜坐在常青路地铁站外的小饭馆里，犹豫着要不要把今天事情告诉林柯。
林柯坐在对面，习惯性地为她倒水，语气温软但眼神微微紧张。
“微澜，你之前创业时遇到的那些难，人家都说你撑过去了，公司里的流程你最清楚。
新部门也没什么，不过是换个人和场子。
我在法院也转过两三个科室，有时候机会就在折腾里。”
桌上有一碟麻辣鸡和一盘清炒菠菜，林柯主动夹菜，说得像一场温柔的劝导。
“你明天等我下班一起坐地铁，好不好？”
微澜笑了。
她总觉得这些鼓励并不管用，但林柯的陪伴让这一天好像没有那么失败。
她点点头，“好。”
小饭馆外的霓虹灯打在玻璃窗上，城市熟悉的喧嚣中，她仿佛又多了一张底牌。
半夜回家，微澜打开电脑，把“宋昭然”名字敲进搜索栏，跳出来的是一连串行业新闻：冷静决策、知人善用、外表疏离。
她皱眉笑起来，心想，如果真的如传说那般“难靠近”，也许这个新部门的故事才刚刚有趣起来。
卧室的落地窗前，她盘腿坐下，窗外灯火通明。
手边是新部门的项目文件，心里却莫名有了些跃跃欲试的期待。
她轻轻合上文件夹，看着墙上的日历，又翻了翻手机和微信，终于在秦嘉音新发的群消息下点了点赞。
新部门的人事风波，陌生顾问，复杂的人际棋局，都在黑夜里悄悄拉开了帷幕。
她知道，这场“甜蜜追逐游戏”的序幕，己经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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