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医院门口,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才让她找回了一丝力气。
她拿出那个屏幕碎裂的旧手机,给厉斯时发去消息。
“哥,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三天后我就会回家。”
很快那边回消息,语气欣喜若狂:
“真的吗?你要回来爸妈肯定高兴死了,他们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看着屏幕上那简单的文字,许梨终于哭了出来,泪水汹涌而出,却不再是为了江妄,而是为了那份迟来的、真实的亲情。
她颤抖着手指回复:
“嗯,真的,哥哥。”
回完消息,失魂落魄的许梨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城中村的出租屋。
房子很破,墙壁因为潮湿而大片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
几乎破到除了他们没有任何人愿意租。
可许梨没办法。她供江妄读了四年的大学,大学刚一毕业,江妄就哄着她去拿了结婚证。
这两年她攒钱开了家包子铺,每天凌晨三点就要起床和面、调馅,忙得脚不沾地。
日子刚刚有了一点起色,看到了一点微光,江妄就“病”了。
江妄脆弱又痛苦地告诉她,自己得了肾衰竭,可能活不了多久的那天,许梨抱着他哭得撕心裂肺。
她说:
“老公,就算我砸锅卖铁也会救你的。”
“我不要你死,我要把我的肾捐给你,我要你一直活着。”
这个世上,许梨没有别人。
只有江妄了。
许梨想,如果他死了,她也就不活了。
许梨视线环顾了一圈他们租住的屋子。
三条腿的桌子用砖头垫着,起了皮的烂沙发盖着她从网上淘来的廉价布,昏暗的灯泡接触不良,不停地在闪烁,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四百块买的二手冰箱轰隆作响,像是随时都会罢工。
许梨看着这破旧的一切,想着自己为了凑够手术费,疯狂地省钱。
一个馒头分两顿吃,舍不得买一瓶一块钱的矿泉水,跑去公共厕所接自来水喝。
卖包子收到破了的纸币,她小心翼翼地用透明胶带粘好……想着想着,她就笑了,笑容苦涩而悲凉,眼泪却大颗大颗砸到脚下那双已经开胶、用520粘了又粘的球鞋上。
她可真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
许梨走到镜子前面,那面镜子也是别人搬家不要,她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镜面有些模糊,还带着裂纹,映出她憔悴不堪的脸。
身上发黄的短袖是三年前在pdd买的,6.9包邮,穿了整整三个夏天。
脚上的鞋鞋面和鞋底都快分开了,她舍不得扔。
别人25岁的年纪,活得精致像花一样,她却瘦得脱了形,面色蜡黄,眼窝深陷,像一根被风霜摧残的枯草。
许梨伸手抚摸上自己凹陷发黄的脸颊,酸涩的海水在胸腔里疯狂蔓延。
她张着嘴巴,发出小兽般呜咽的哭声,绝望又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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