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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男孩的故事

吃树叶的鱼 著

都市小说连载

小说《山村男孩的故事》“吃树叶的鱼”的作品之港生阿秀是书中的主要人全文精彩选节:第一凰山下的种子一九六壬寅凤凰山像一头蹲伏了万年的巨在灼人的日头下沉默山下的陈家几十座黄泥夯就的矮如同巨兽身上脱落的泥死死地扒在干裂的土地陈港生赤着上瘦棱棱的脊梁弯成一张正蹲在自家院坝的角小心翼翼地用一把小石臼捣着几片干枯的艾八岁的孩眼神却有着超乎年龄的专空气中弥漫着清苦的草药这是他最熟悉的味“港莫鼓捣来喝口”母...

主角:港生,阿秀   更新:2025-10-13 10:4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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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凤凰山下的种子一九六二,壬寅年,夏。

凤凰山像一头蹲伏了万年的巨兽,在灼人的日头下沉默着。

山下的陈家村,几十座黄泥夯就的矮房,如同巨兽身上脱落的泥痂,死死地扒在干裂的土地上。

陈港生赤着上身,瘦棱棱的脊梁弯成一张弓,正蹲在自家院坝的角落,小心翼翼地用一把小石臼捣着几片干枯的艾叶。

八岁的孩子,眼神却有着超乎年龄的专注。

空气中弥漫着清苦的草药气,这是他最熟悉的味道。

“港生,莫鼓捣了,来喝口水。”

母亲从屋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粗陶碗,碗里的水有些浑浊。

她身形单薄,脸色蜡黄,但眉眼间仍能看出昔日的清秀。

她看着儿子,眼底是藏不住的忧虑。

港生接过碗,没急着喝,先是凑到鼻尖闻了闻,小眉头微皱:“阿妈,这水……味道不对,有沤腐气,得煮滚了再多滚一会儿才能喝。”

母亲叹了口气,粗糙的手摸了摸他的头:“就你精怪,跟你外公一个样。”

港生的外公是这一带小有名气的草医,早年进山采药再没回来,只留下一木匣的医书和晒干的药材。

港生不识字,却对那些花花草草有着天生的亲近感,常缠着母亲讲它们的用处。

这时,父亲陈大山扛着锄头从外面回来,脚步虚浮,锄头上干干净净,没带半点泥星。

他把锄头往墙根一靠,重重地坐在门槛上,望着天,喃喃道:“老天爷,这是不给人留活路了……”天,是那种刺眼的、无情的瓦蓝。

己经快三个月没下一滴雨了。

田里的稻苗早就枯死,一捻就成粉末。

山上的树皮都被剥得精光,露出白森森的树干,像一具具骸骨。

村里的狗早就没了声息,不是饿死,就是被人拖去了哪里。

晚饭是照得见人影的稀粥,里面煮着些说不清名字的、苦涩的野菜根。

港生喝得呼噜响,他把碗底最后几颗米粒舔得干干净净,仍觉得肚子里空落落的,像有个无形的洞。

“我听说……”母亲犹豫着开口,声音压得极低,“村东头陈老西家……昨晚偷偷走了,说是往南,去……香港。”

陈大山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光,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香港?

那是什么地方?

隔着千山万水,路上……”他没再说下去,但恐惧像冰冷的蛇,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

路上有抓“逃港”的民兵,有饿疯了的流民,有陡峭的山岭,有汹涌的海水。

每一个字,都代表着死亡。

“留在家里,也是等死。”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异常坚决,“港生还小,我们不能让他……”夜里,港生躺在硬邦邦的板床上,饿得睡不着。

月光从破旧的窗棂漏进来,在地上投下惨白的光斑。

他听见父母在隔壁屋里压低嗓音的争吵,不,不全是争吵,更多是绝望的商议。

“……只有这条路了…………死也要死在外面…………为了港生……”他蜷缩起来,小手紧紧攥着胸前挂着一个褪了色的小小香囊,里面是外公留下的几片晒干的陈皮,饿极了闻一闻,似乎能骗过肚子。

这是他最宝贝的东西。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透,村里死寂一片。

陈大山和妻子己经把家里所有能吃的——小半袋发霉的薯干,一小包盐,还有两个硬得像石头的杂面饼子——打成了一个小小的包袱。

“港生,起来。”

母亲轻轻推醒他,声音嘶哑,“我们……出趟远门。”

港生懵懂地爬起来,看到父亲正用柴刀在灶房的墙角费力地刨着,最后刨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几块带着泥土的银元。

这是这个家最后的积蓄。

他们走出院门,没有惊动任何人。

晨曦微露,给死气沉沉的村庄涂上了一层凄凉的淡金色。

港生回头,看了一眼那座低矮的黄泥屋,看了一眼院子里那棵早己枯死的老槐树。

他不知道,这一眼,可能就是永别。

村口的老槐树下,竟然己经影影绰绰聚集了十几个人,都是村里活不下去的人家。

大家互相都不说话,只是用眼神交流着一种悲壮的决绝。

人群中,港生看到了同村的阿秀。

阿秀比他小一岁,穿着打满补丁的花布衫,小脸瘦得只剩下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牵着她哥哥的衣角。

看到港生,阿秀的眼睛亮了一下,偷偷朝他摆了摆手。

港生也朝她咧了咧嘴,想笑,却没笑出来。

“走!”

领头的族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用沙哑的喉咙低吼了一声。

一行人,扶老携幼,沉默地融进了尚未散尽的晨雾里,像一群无声的鬼魂,离开了这片养育了他们祖祖辈辈,如今却要饿死他们的土地。

港生紧紧拉着母亲的手,一步一回头。

凤凰山在渐亮的天空中勾勒出沉默的剪影。

他并不知道“香港”在哪里,也不知道这条路有多远多险。

他只知道,家里的种子己经死了,而阿妈说,外面有能活命的种子。

他摸了摸怀里的石臼和小香囊,这是他从家里带走的唯一“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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