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溪觉得，自己大概是史上最憋屈的穿越者。
没有金手指，没有白富美身份，甚至没有个像样的剧本——她穿进了一本古早降智霸总小说，角色是恶毒女配，代号“林薇薇”，主要工作就是兢兢业业地扮演一个推动男女主感情的工具人。
工具人也就算了，关键还有个没人性的“恶毒女配业绩考核系统”在头顶悬着。
冰冷的机械音正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本月任务：对女主苏小小进行人身侮辱（11），制造工作障碍（11），物理伤害（01）。
请宿主于今日下班前完成‘泼咖啡’任务，任务失败将触发电击惩罚。
重复，任务失败将触发电击惩罚。
林小溪看了一眼手机，下午西点五十。
距离“下班前”，只剩不到一小时。
她深吸一口气，从茶水间的角落站起身，目光悲壮地投向不远处那个正低头整理文件的清丽身影——本书女主，苏小小。
天知道她前两个任务是怎么完成的。
“人身侮辱”她对着苏小小磕磕巴巴背了一段系统提供的，尬出天际的台词，什么“你这种低贱的女人配不上顾总”；“制造工作障碍”她偷偷把苏小小桌上的一沓文件顺序打乱了。
做完这些，她感觉自己灵魂都受到了玷污，职业道德（如果有的话）碎了一地。
现在，居然要动真格的了？
泼咖啡？
这什么烂俗桥段！
但想到那滋滋作响的电击，林小溪打了个寒颤。
她端起一杯刚冲好的、滚烫的速溶咖啡，视死如归地朝着苏小小走去。
苏小小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靠近，抬起头，露出一张我见犹怜的脸，眼神怯生生的，像受惊的小鹿。
林薇薇，也就是林小溪，在心里默默对原主和作者竖了个中指。
多好的姑娘，非得被写成傻白甜。
她把人拉到楼梯间，这里通常是霸总文中恶毒女配行凶和主角发生各种意外的高发地段。
“苏小小，”林小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凶狠一点，可惜没什么底气，“你……你别怪我，我也是为了活命……不是，为了业绩！”
苏小小眨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似乎没太听懂。
林小溪没辙了，心一横，举起咖啡杯：“乖，站好别动，让我泼一下，就一下，我月底冲个业绩，泼完咱俩都解脱……”她说着，手腕就要用力。
就在这时，苏小小突然动了。
她不是躲闪，而是飞快地从随身携带的、看起来和她气质不太符的、某奢侈品牌新款手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到了林小溪举着咖啡杯的那只手里。
动作快、准、稳，丝毫没有刚才那怯懦的样子。
林小溪：“？？？”
她下意识地捏了捏，信封的触感告诉她，里面是实打实的、厚厚的钞票。
“林小姐，”苏小小的声音依旧轻柔，但语气却带上了一丝奇异的镇定，“这里是五万块。
按照行规，泼咖啡这种级别的物理伤害，系统基础奖励加成的市场价大概在两万左右。
我出双倍，买你这个任务失败。”
林小溪嘴巴张成了O型，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市……市场价？
行规？
她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还是这届女主也被穿越了，而且穿成了个商业奇才？
“你……你什么意思？”
林小溪感觉自己CPU有点干烧了。
苏小小左右看看，确定楼梯间没有监控也没其他人，才压低声音，用气声说道：“别装了，林小姐。
穿书的，对吧？
绑定了那个坑爹的‘恶毒女配业绩系统’，对吧？”
林小溪手里的咖啡杯差点没拿住。
苏小小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我也是。
我绑的是‘傻白甜女主逆袭系统’，主线任务是被你欺负，被顾总拯救，从而促进感情线。
但那个顾总……”她嫌弃地撇撇嘴，“除了脸能看，性格简首是个行走的冰山加自大狂，我实在啃不动。”
她看着林小溪，眼神真诚：“所以，林小姐，我们合作吧。
你以后的任务，但凡能用钱解决的，我都包了。
你假装欺负我，我假装被欺负，咱们联手把系统的积分薅到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怎么样？”
林小溪看着手里沉甸甸的信封，又看了看眼前这位画风突变、眼神里闪烁着精明光芒的“傻白甜”女主，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一声断了。
紧接着，一种他乡遇故知、啊不，是臭味相投……也不对，是找到革命战友的狂喜涌上心头！
去他的恶毒女配！
去他的傻白甜女主！
在这坑爹的小说世界里，赚钱（积分）回家才是硬道理！
“合作愉快！”
林小溪毫不犹豫地把咖啡杯放到一边，紧紧握住了苏小小的手，表情严肃得像在签署什么跨国贸易协定，“以后我的KPI，就靠苏总关照了！”
从那天起，顾氏集团总裁顾沉舟发现，他公司里的两个女人，变得有点……不对劲。
恶毒女配林薇薇，依旧见天儿地往女主苏小小身边凑，言语间似乎还是那么尖酸刻薄，动作上也依旧“笨手笨脚”。
比如今天，他刚走出电梯，就看到林薇薇端着一杯咖啡，“不小心”撞到了苏小小。
“哎呀！”
林薇薇惊呼，声音浮夸，“对不起啊苏小小，没烫着你吧？”
顾沉舟眉头一皱，正要上前，却见苏小小连连摆手，声音细弱，脸上却没什么惊恐之色：“没、没事的，林小姐，咖啡是温的，没关系的。”
说着，还悄悄对林薇薇眨了下眼。
顾沉舟脚步顿住。
温的？
他明明看到那杯咖啡冒着热气。
而且，苏小小那看似在擦拭裙摆的手，手指间似乎……夹着一张薄薄的卡片？
像是银行卡？
第二天，他又在监控里（别问霸总为什么看员工监控）看到，林薇薇抱着一大摞文件，“重重”地砸在苏小小的办公桌上，声音拔高：“这些，今天之内全部整理完！
做不完就别想下班！”
苏小小肩膀缩了缩，像是被吓到，小声应道：“好、好的，林小姐。”
等林薇薇趾高气扬地离开，顾沉舟清晰地看到，苏小小对着那堆文件，打了个哈欠，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零食，悠哉游哉地吃了起来，完全没有要动手整理的意思。
更离谱的是，有一次他亲眼看见，林薇薇把苏小小“逼”到公司无人的露台角落，看那架势，像是要上演霸凌戏码。
结果他刚靠近，就听到林薇薇压低声音在说：“……下个月系统可能发布‘推下楼梯’任务，危险系数高，得加钱。”
苏小小沉稳地回答：“没问题，按高危任务溢价百分之五十。
先付定金？”
顾沉舟：“……”他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以及这两个女人的精神状态。
她们以为他是瞎的吗？
还是觉得他顾沉舟是个傻子？
这种明目张胆的、仿佛在演给他看的“欺负”戏码，漏洞百出，敷衍至极！
最关键的是，那个平日里在他面前连头都不敢抬的苏小小，私下里对着林薇薇，眼神灵动，讨价还价时逻辑清晰，哪有半分怯懦？
一种被联手愚弄的怒火，夹杂着强烈到无法忽视的好奇，在顾大总裁的心底滋生、蔓延。
他倒要看看，这两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警告！
检测到异常数据流！
宿主与任务目标苏小小之间存在非正常互动！
重复警告！
系统判定有恶意刷分嫌疑！
即将启动核查程序！
正和苏小小躲在卫生间隔间里核对本月“欺压”项目账单的林小溪，脑子里突然炸开刺耳的警报声，吓得她手一抖，手机差点掉进马桶。
“怎么了？”
苏小小用口型问。
林小溪脸色发白，也用口型回：“系统……警报了！”
苏小小眉头也皱了起来。
还没等两人交流出对策，隔间的门板突然被敲响。
不是她们任何一个隔间的门，而是卫生间入口处的那扇大门。
“叩、叩、叩。”
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天生的掌控感。
整个女卫生间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林小溪和苏小小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悚。
这个时间点，这个楼层……谁会来？
而且这敲门声，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门外，一道低沉、冰冷，属于男性的嗓音响起，穿透门板，清晰地钻进她们的耳朵：“林薇薇，苏小小。”
“出来。”
是顾沉舟！
林小溪瞬间头皮发麻。
苏小小也屏住了呼吸。
完了完了，被抓包了！
还是在女厕所！
这霸总他不讲武德！
“我数到三。”
门外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一。”
林小溪手忙脚乱地想藏手里的“账单”，苏小小则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那条刚用“精神羞辱”任务报酬买的新款项链。
“二。”
脚步声靠近，停在她们所在的隔间门外。
“三。”
隔间的门锁，从外面看，似乎被什么硬物抵住了。
林小溪心脏跳到嗓子眼，苏小小也紧张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下一秒，隔间门被人从外面，猛地一把拉开！
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整个门口，逆着光，投下大片阴影，将缩在里面的两个人完全笼罩。
顾沉舟站在门口，西装革履，身姿笔挺，只是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此刻如同覆了一层寒霜。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先在脸色惨白的林薇薇身上停留一秒，又转到强自镇定却指尖发颤的苏小小脸上。
然后，他伸出双臂，一只手撑在林薇薇耳边的隔板壁上，另一只手撑在苏小小身侧，以一种绝对强势的姿态，将两个人同时禁锢在他的身影之下。
男人微微俯身，逼近，声音不高，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们两个，到底谁才是真的在欺负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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