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冻土上的异光铅灰色云层压在冰封的荒原上空，寒风卷着冰粒，像无数把细碎的刀，割在艾拉裸露的手腕上。
她蜷缩在雪狐皮斗篷里，指节因攥紧缰绳而泛白，胯下的矮脚马喷着白雾，蹄子在冻土上打滑，每一步都踩碎薄薄的冰壳，露出下面深褐色的、冻得发硬的泥土。
“再往前三里，就是霜牙隘口了。”
艾拉低声对自己说，声音被风卷走，只留下一团转瞬即逝的白气 。
她从怀里摸出块硬邦邦的黑麦饼，咬下一小口，饼渣混着冰碴卡在喉咙里，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身后的背篓里，草药的气息透过粗布缝隙钻出来，干枯的雪绒花、带着根须的冰参，还有几株刚采到的、叶片泛着淡蓝光泽的月见草——这是治疗冻伤的良药，也是她此行能换钱的全部家当。
艾拉是“拾荒者”，在这片被称为“永冻之境”的土地上，靠采集冻土草药、捡拾古战场残骸为生。
她的家乡灰石村在三年前的“霜鬼潮”中被毁，如今只剩她一个人，带着一匹老弱的矮脚马，在荒原上流浪。
矮脚马突然停下脚步，不安地刨着蹄子，耳朵向后贴紧。
艾拉心中一紧，握住了腰间那把锈迹斑斑的短刀——那是父亲留下的遗物，刀鞘上的花纹早己被岁月磨平。
她顺着马的视线望去，只见前方霜牙隘口的方向，原本该是漆黑一片的夜空，此刻正泛着诡异的淡紫色光晕，光晕中似乎有细碎的光点在流动，像被风吹散的星尘。
“那是什么？”
艾拉皱眉。
永冻之境的夜晚从不会有这样的光，即便是最罕见的“极光之舞”，也是清冷的绿色或粉色，而非这般带着灼热感的紫色 。
她犹豫了片刻，理智告诉她该绕路走，荒原上的异常往往意味着危险，可能是暴走的元素生物，也可能是更可怕的“影蚀者”。
但那光晕实在太过奇特，而且隘口是她前往南风镇的必经之路——要是绕路，她背篓里的草药会在三天内枯萎，到时候连换块黑麦饼的钱都没有。
艾拉深吸一口气，拍了拍矮脚马的脖子：“别怕，我们快些走，穿过隘口就安全了。”
她夹紧马腹，压低身体，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显眼。
越靠近隘口，空气中的温度就越高，原本刺骨的寒风变得温热，甚至带着一丝硫磺的味道。
地面上的冰壳开始融化，泥泞的土地黏住了马的蹄子，发出“咕叽”的声响。
隘口两侧的岩壁上，覆盖的冰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水珠顺着岩石缝隙往下淌，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水洼里倒映着天空的紫光，泛着诡异的涟漪。
突然，一声沉闷的巨响从隘口深处传来，像是有巨石坍塌。
艾拉的矮脚马受惊，人立而起，将她狠狠甩在地上。
背篓摔在一旁，草药撒了一地，那株月见草滚到不远处的水洼里，叶片接触到水的瞬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变成了焦黑色。
“该死！”
艾拉顾不上揉摔疼的膝盖，爬起来想去捡草药，却被眼前的景象钉在了原地。
隘口中央的空地上，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缝隙中涌出的紫色光晕更盛，将周围的岩石都染成了紫色。
光晕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缓缓站起来，那身影很高，至少有三米，浑身覆盖着破碎的、泛着金属光泽的鳞片，背后有一对残破的翅膀，翅膀的骨骼像枯树枝，上面挂着几片透明的、类似蝉翼的薄膜。
它的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团旋转的紫色光雾，光雾中，无数细小的光点在闪烁，像是被困在里面的星辰。
“那是……什么东西？”
艾拉的心脏狂跳，她下意识地后退，想要躲到岩石后面，却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短刀，刀身与岩石碰撞，发出“当啷”一声轻响。
那身影猛地转头，头部的光雾剧烈旋转起来，一道紫色的光线从光雾中射出，落在艾拉刚才站立的地方。
地面瞬间被灼烧出一个焦黑的坑洞，泥土冒着白烟，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艾拉吓得大气不敢出，死死捂住嘴，身体贴紧冰冷的岩壁。
她看到那身影缓缓抬起手臂，它的手臂很细，骨骼清晰可见，指尖缠绕着紫色的光带。
光带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隘口两侧的岩石开始剧烈震动，无数碎石从岩壁上滚落，砸在地面上，发出震天动地的声响。
“不行，得赶紧跑！”
艾拉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这东西的对手，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矮脚马，那匹马己经吓得瘫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咬了咬牙，放弃了牵马的念头，转身就往隘口外跑，脚步踉跄，好几次差点被地上的碎石绊倒。
就在她即将跑出隘口时，身后传来一阵强烈的吸力，她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什么东西拉扯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艾拉回头，看到那身影指尖的光带正延伸过来，像一条毒蛇，缠住了她的斗篷下摆。
“不！”
艾拉绝望地尖叫，她抽出腰间的短刀，用力砍向光带。
刀刃与光带接触的瞬间，发出“滋啦”的声响，光带被砍断，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消散在空中。
但那身影似乎被激怒了，头部的光雾中射出更多的紫色光线，密集地落在艾拉周围，地面上的坑洞越来越多，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艾拉拼命往前跑，就在她的脚即将踏出隘口的那一刻，她的余光瞥见，那道巨大的缝隙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那是一块拳头大小的晶石，通体透明，里面包裹着一团淡金色的光，像是一颗被冰封的太阳。
晶石就躺在缝隙边缘，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能拿到它。
“疯了吗？
都快死了还想捡东西！”
艾拉在心里骂自己，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她想起了灰石村的医生曾说过，永冻之境的地下藏着“古神遗物”，那些遗物拥有奇特的力量，能卖出天价。
如果能拿到这块晶石，她就不用再做拾荒者，不用再忍饥挨饿，甚至能在南风镇买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
紫色的光线越来越近，艾拉能感觉到后背传来的灼热感。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冲向那道缝隙。
她的速度很快，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在密集的光线中穿梭，好几次光线擦着她的手臂飞过，留下火辣辣的疼。
终于，她冲到了缝隙边缘，弯腰捡起那块晶石。
晶石入手温热，不像冻土上的东西，反而像揣着一团小小的火焰。
就在她握住晶石的瞬间，那身影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头部的光雾剧烈收缩，然后猛地炸开，无数紫色的光点西散飞溅，落在地上，燃起了幽紫色的火焰。
身影的身体开始崩溃，鳞片一片片脱落，翅膀的骨骼化作粉末，最终整个身体都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那道巨大的缝隙，和满地燃烧的紫色火焰。
艾拉愣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晶石，心脏还在狂跳。
她低头看向晶石，只见里面的淡金色光芒似乎变得更亮了，透过透明的晶石，能看到光芒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像一条小小的星河。
“这到底是什么？”
艾拉喃喃自语。
她不知道，这块从地缝中捡来的晶石，将彻底改变她的命运，也将揭开永冻之境深处，埋藏了千年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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